暮城

做人当君子,君子当如竹,临风不曲折,欲立天地间

《小蘑菇》:为什么是一朵小蘑菇?

安折这只“小蘑菇”,有着“社会”所没有的特质,一种本质的宁静、自然、平和。他走进人类的“社会”,与人类缔结情谊,牺牲自己拯救人类,又再次重生,回到爱人身边。那么,为什么是这样的安折才能给予人类生命呢?


“小蘑菇”延续着科幻作品中“正义方”的植物形象——沉默、宁静而坚韧。“植物在科幻小说的想象力层面占据着重要位置。有时它们会与主角为敌;有时又是他们的指引或盟友;偶尔也代表着幸福的绿洲。”科幻、末世类型的文艺作品中,植物总是与生命相系:《诡秘之主》作为“邪神”的欲望母树,《阿凡达》潘多拉星球中的繁衍之树,潜藏着人们寄托于植物的生殖崇拜;《银河护卫队》里的Groot、《小蘑菇》里的安折,是看似无用却能够保护生命的关键。


这种想象的勾勒,有着现实而理性的依据。在现实之中,蘑菇或者说真菌,在现实世界的必要性,正如安折作为最后的幸存者与拯救者。如果人类灭绝,其他生物未必受到影响,但如果真菌消失,地球上所有的东西都会消失。


真菌很难受到外界的影响,也拥有着极其坚韧的耐受能力。美国的人类学家罗安清,曾通过观察松茸的产业链,以其无法如商品般被抽离“异化”的特点,探讨了一种资本主义世界末日上的全新模式;在网络文学的浩瀚世界里,这朵不会被感染的“世界尽头的小蘑菇”继续焕发光彩,建构了一种非达尔文主义的、于末日废墟上重建生命的柔软可能。


同时,这份想象还寄托着人类无意识的安全感需要。在生态与人类之间,当安折走进北方基地,它便成为沟通物种与人类的媒介。安折或许如同招魂术里被作为“具象化”媒介的女性,根本原因是其温良无害,就像不会导致电流的中性物质。智能媒介拟人化过程中同样存在往往选择女性,同样因为女性更加擅长情感交流,在人类文化语境里同时具有亲和性、安全性,以及最重要的——相对弱势的地位;那么为什么作为一只温和、善良,没有攻击力的小蘑菇,他的柔软,既是这篇小说中最温柔的一笔,为所有人留下一个爱的结局,也是人所青睐的愿景的投射——如果拯救人类的是某种强大的生物,那么小说的故事结尾一定还需要描写人们如何掌控它,但安折不需要。因为它只是一只,寄托了人类的柔弱、依恋与不安全感的小蘑菇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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